新文科来了 这是场跨界融合的探索
本报记者 张盖伦
“日本这类情况已经持续很久:文科生找工作不易,文科日趋没落消解的疑惑也甚嚣尘上。我们应该对整个世界的人文科学发展与改革的潮流予以密切的注意,并同时考虑我们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与改革问题。”在6月6日召开的“新文科建设”研讨会上,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张翔表示,面对新问题,文科要与新兴科学有所结合。
关于新文科,还有一个大背景——“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启动,要全面推进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和新文科的建设,提高高校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其中,新文科被认为是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载体,要推动哲学社会科学与新科技革命交叉融合。但在这四个“新”中,它被讨论得并不多。
那么,面对新情况,究竟如何打造“新文科”?
过度西化和过度量化是旧文科病症
传统意义上的文科,主要是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简称。浙江大学传播研究所教授邵培仁表示,既然要建设新文科,那就得先给传统文科“看个门诊”,探讨“病因”,再给出解决方案。他认为,旧文科的病症,主要是“过度西化”和“过度量化”。
“文科中很多学科的基本概念都来自西方。必须承认,中国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管理学和传播学等文科研究对西方学术有一定的依赖性。”邵培仁说,不过,如果学者从理论、方法到思维、表达都是西方的,参考文献也全是西方的,那也值得反思和忧虑。邵培仁指出,这种新文科应该既不是西方的,也不是东方的,而是世界的。因为中国一直主张世界多极化、文化多样化、人类命运一体化和全球整体化。
而过度量化,则是过于强调量化研究和量化指标。“过多的量化研究也不符合学术生态平衡、多样的原则。”邵培仁解释,过度的量化研究可能会使得我们过度关注微观层面的东西,而看不清世界格局的变化和时代潮流的演进。
在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别敦荣看来,过去由于传统观念、制度和客观条件所限,文科办学和发展过于孤立化。国际学术发展的重大趋势是交叉融合,但在我国,文科各学科专业孤立办学,相互之间壁垒森严,缺少交流,更少融合,无法满足社会发展需要。“文科本身还需要创新发展,尤其是文科内部不能因循守旧,要有所突破。”
立足本土的同时也要融合交叉
确实,也必须突破。
因为新文科面对的是社会发展变化中的新现象、新问题和新变化,5G、人工智能、虚拟社会……这些人类此前从未遇到过。
为了进一步理解社会和人类自身,就需要在人文社科中运用自然科学、工程技术的方法和理论,进行跨学科的交叉和深度融合。
但融合谈何容易?
南开大学传播学系主任陈鹏说,这就需要对专业设置、研究方向和人才团队进行革新。“新文科面对的是新问题、新现象、新结构,而这些问题中的很大一部分,可能不是传统文科所关心的。”陈鹏说,在现有的学科培养体系中,一些重要的现实问题、新问题和未来问题容易被边缘化;而这种边缘化,也可能会影响到课程开设、研究选题立项和研究成果评价。
而且,新文科运用的是跨界思维,使用“文文互鉴”“文理交叉”“文工融合”的思维方法解决问题。但从传统观念来看,这种思维方式还很可能被扣上“不务正业”的帽子。陈鹏表示,高校需要在新文科建设中鼓励各院系打破传统的课程设置方式、人才培养模式和团队构建体系,为新文科开辟新的实验区;或者干脆在学校层面建设新文科中心、新文科学院等创新管理机构,让新文科团队能够“不拘一格降人才”,实现跨界组合,设计出更能适应当下和未来社会发展需要的课程。“能让理科、工科和医科的老师走上新文科讲台,让那些没有高学历的业界精英,带来现实中的真问题、真经验和真思考。”陈鹏强调。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徐永明说,过去是纸质文献,现在是数字文献;过去运用拼音、四角号码、笔画等检索手段查资料,现在可以用强大的搜索引擎进行地毯式检索;过去用手工画,现在可以利用数据产生各种可视化效果;在教学手段上,也有了智慧黑板、远程教学和慕课等新形式。因此,文科生也应该有新的“武器”。他表示,要重视跨学科人才的培养。在政策体制上应给予特殊的支持。文科学生要学习编程(如python)、新媒体技术、GIS(地学信息系统)等课程,这些应该作为文科学生的必备技能和素养。也要加大对文科软硬件设施的投入,让文科生也可以上手实操。
“高校在新文科建设过程中势必要创建新的办学制度,但不能走过场、一阵风,搞形式主义,借新文科的壳来进行包装。”陈鹏强调,所有的改革都不是为改革而改,而是为了更好地教书育人,适应国家和社会、当下和未来的需要。“这种办学制度创新切忌流于形式。”
不能简单套用原有评价体系
很多专家在研讨中不约而同提到的,是评价体系。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张翔表示,既然高校人才的培养机制要随着新时代的变化而调整,那么评价体系当然也需要改革。“目前主要依靠论文与著作进行评价,未必适合新文科的建设需求,但是如何改革,还需多方群策群力。”
新文科建设需要多元人才形成多元成果。如何评价这些人才和成果,对高校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陈鹏解释说,新文科的人才和成果可能并不只是来自某一个学科,其所提出的问题、采用的方法也可能都不在传统学科的视域内。“新文科的很多成果可能也不同于传统文科成果的形态和使用方式。它也许是解决方案而不是论文,是某个内容编辑系统而不是研究报告,是某套算法而不是学术专著。”
这就要求创新评价体系。兰州大学教授朱永彪指出,在新文科建设中,不能简单套用理工科的标准和评价体系,也不能指望短期内就收到成效。“有这种想法,是功利的,也是没有常识的。”
“这种创新也要杜绝敷衍了事、盲目拼凑、简单归口。”陈鹏建议,可以根据《关于深化自然科学研究人员职称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等文件要求,结合新文科实际,建立真正适应新文科发展的评价体系,引导教师沉下心来研究问题,甘于奉献教书育人。朱永彪也强调,新文科的真正建立,需要新的学科规划、学科建设,以及学科评价制度与评价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