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票据交易所：重塑票据市场 推动规范发展

随着票据市场功能的丰富以及风险的不断积累，2016年12月8日，上海票据交易所（以下简称“票交所”）应运而生，以更好规范市场发展，满足实体经济对票据这一金融业务的需求。

两年多的时间里，票交所发展情况如何？票据市场是怎样服务好实体经济的？下一步又将怎样继续更好地发挥作用？带着上述问题，近日，《金融时报》记者专访了票交所董事长宋汉光。他表示，票交所成立后，紧紧围绕服务实体经济、防控金融风险、深化金融改革三项任务，不断探索业务和产品创新，其成功建设对于中国金融市场的稳定和发展有着深远意义。面对当前诸多挑战，票交所也将继续发挥应有作用。

《金融时报》记者：是否能谈一下票据在整个金融市场和促进实体经济发展中起到的作用？

宋汉光：票据市场作为我国金融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提升金融市场流动性、支持民营和中小微企业融资、发挥货币政策工具功能等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一是票据已经成为金融机构进行流动性调节的主要手段之一。2018年，已贴现银票转贴现交易平均换手率为2.62%，而债券市场现券交易平均换手率为0.83%，已贴现银票流动性处于较高水平，充分发挥了其货币市场工具功能。

二是票据融资相比一般贷款手续简便。办理银行承兑汇票只需要存放一定比例的保证金和缴纳少量手续费，就可以获得一定期限的银行信用担保，是民营、中小微企业融资的重要渠道。截至今年6月末，中小微企业票据承兑余额为8.59万亿元，在市场中占比达到70.39%；贴现余额为5.56万亿元，在市场中占比达到72.74%。票据贴现平均利率为3.69%，低于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4.45%，更显著低于前5个月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平均利率6.89%。

三是票据再贴现作为传统的货币政策三大工具之一，一方面，通过再贴现利率引导市场利率水平，推动利率市场化；另一方面，通过对不同种类再贴现票据的选择，引导信贷资金在不同产业、不同行业间的投向，有效促进信贷资源优化配置。2019年上半年，再贴现累计办理5511.61亿元，再贴现资金投向中小微企业占比超过60%，投向民营企业占比超过70%，充分体现了对于缓解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的“精准滴灌”效果。

《金融时报》记者：票交所的成立依托于怎样的背景？

宋汉光：2015年乃至之前的一个时期，票据市场乱象频发，票据掮客浑水摸鱼，一些金融机构也趁机赚利差，甚至出现了数起巨额票据犯罪案件，反映了市场长期以来分割、不规范、不透明，信用风险、操作风险、合规风险大的状况。在此宏观背景下，票交所应防风险而生，为促规范而立。按照国务院决策部署，中国人民银行批准设立全国统一的票据交易平台——上海票据交易所，于2016年5月开始筹备，同年12月8日正式开业运营。

作为票据市场重要金融基础设施，票交所的建设和发展对于我国票据市场意义深远。一方面，通过制度统一、规则统一、标准统一和平台统一，既提高了票据流转效率，又有助于风险防控；另一方面，通过有效缩减交易中间环节，有助于缩短融资链条，降低企业在票据签发、贴现时的成本和难度，进一步帮助中小微企业缓解了融资难、融资贵问题。

《金融时报》记者：票交所成立后在票据业务和产品上的创新都有哪些？如何更好地服务中小微企业？

宋汉光：票交所成立后，紧紧围绕服务实体经济、防控金融风险、深化金融改革三项任务，不断探索业务和产品创新。

在业务创新方面，通过一系列制度、规则、模式和手段上的创新，全面提升票据市场规范化、市场化、专业化水平。一是在深入了解票据市场发展现状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市场制度体系建设，推动出台了部门规章《票据交易管理办法》，与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共同发布了自律规范《票据交易主协议》，制订了《票据交易规则》等几十项制度，比较有效地解决了我国票据市场制度体系不健全的问题，对现有票据法律法规体系形成了有益补充。二是初步搭建完成了全国统一、公开透明的电子化票据交易平台，缩减了票据交易中间环节，提高了交易效率，有助于缩短融资链条，降低企业在票据签发、贴现时的成本和难度。三是积极推动纸票电子化，有效降低了市场风险，提升了市场效率。目前，承兑业务电票占97.54%；贴现业务电票占99.29%；转贴现交易电票占99.80%；回购交易电票占99.1%；再贴现电票占99.92%，满足了市场参与者安全、高效、便捷的交易需求。四是不断丰富票据市场参与者种类，激发票据市场的潜在活力和票据市场交易活跃度，促进交易需求和交易模式的多样化，为票据市场深度的拓展和流动性的提升奠定了基础。

在产品创新方面，一是研究设计线上票据支付产品“票付通”，并于2018年12月6日正式发布。进一步拓展了企业线上票据支付功能，能够为中小微企业提供B2B平台交易场景下的线上票据签发、背书服务。二是投产上线“贴现通”业务。该业务不仅能够扩大托管增量资产，还能够净化贴现市场生态，提升票据市场服务中小微企业的能力。三是推出首条票据收益率曲线，填补市场空白。2018年12月6日，国有及股份制银行转贴现收益率曲线正式对外发布，有效填补了票据市场在定价估值领域的空白，方便了广大市场参与者进行定价和估值，已被各机构应用到日常经营和管理之中。四是做好票据产品创新的统筹规划，积极探索产品和业务创新的新路径，拓宽“三小一短”（小企业持有、小银行承兑、小金额、短余期）未贴现票据的融资渠道，满足小微企业融资需求；探索推进应收账款票据化，激发核心企业签发票据积极性，提高链上资金周转效率，缓解供应链“长尾”端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进一步提高链上企业票据支付的便捷性。

《金融时报》记者：目前票据市场整体运行情况如何？票交所的成立给票据市场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尤其是对整个金融市场的稳定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宋汉光：近年来，票据市场运行总体平稳，业务量稳步增长。2018年，全国使用票据的企业超过200万家，其中逾三分之二为中小微企业，而同期非金融企业债券发行家数仅为1886家；各类型企业累计签发票据18.27万亿元，是同期非金融企业债券发行量的近3倍；企业签发票据平均面额为87.96万元，同期非金融企业债券平均发行规模为10.7亿元。2019年上半年，票据市场业务总量达66.36万亿元，同比增长39.37%。其中，票据承兑金额10.02万亿元，同比增长18.73%；企业背书22.25万亿元，同比增长30.14%；贴现金额6.32万亿元，同比增长47.53%；交易金额27.21万亿元，同比增长27.9%。

票交所成立以来，传统票据市场风险得到有效防控，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持续加强，业务电子化水平显著提升，市场参与者种类不断丰富，业务模式向规范化转型，票据市场总体发展呈现积极变化。票交所的成功建设对于中国金融市场的稳定和发展也有着深远意义。

一是建设全国统一的票据交易平台消除了信息壁垒和地域限制，提升了市场信息和业务行为的透明度，能有效抑制票据业务中的不规范行为，及时切断风险链条，从而促进整个金融市场体系的稳定。

二是随着票据交易效率的提升，票据的货币市场工具功能得以强化，能够更好地服务于货币政策和宏观调控，维护金融安全。

三是有利于稳步提高金融市场改革开放。依托全国统一的票据交易平台，能够打造和发展适应现代企业资金融通与管理、符合监管要求的票据创新产品，进一步服务好“一带一路”建设、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等国家战略的实施。

《金融时报》记者：当下票据市场还面临怎样的风险与挑战？下一步票交所将怎样更好地发挥作用？相关监管是否需要进一步完善？

宋汉光：票交所的成立以及相关制度的实施和完善，使我国票据市场具备了向现代金融市场方向发展的条件。但同时，我国票据市场的发展还面临着制度体系对票据融资功能有所制约、市场参与者转型尚不到位等问题和挑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

第一，加强顶层设计，以制度建设促市场发展。短期内，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修订部门规章。一是全力配合监管机构修订涉及票据融资的部门规章，按照票据功能拓展的发展规律，在现有法律框架下最大程度发挥票据的融资功能。二是积极配合监管机构完善电票管理办法，统一纸电票据业务规则。三是积极争取监管政策协调，以推动非银金融机构和资管产品积极参与票据交易。中长期内推进修订完善票据法，明确票据的融资功能和电子票据的法律地位，为票据产品和服务创新以及商业信用的培育营造有利的法制环境。

第二，提升票据市场风险防控水平。随着统一的票据市场逐步建设完善，票据市场透明度和交易效率不断提升，风险防控水平明显提高。然而，金融市场固有的市场风险、信用风险、操作风险和流动性风险是客观存在的，票据市场风险防控面临新的形势，需要与时俱进完善制度体系，消除制度扭曲，防范市场风险，推动行业自律，进一步发挥票交所作为票据市场风险防控中枢的作用。

第三，推动金融机构加快完善票据业务风险防控新机制。一是鼓励金融机构根据票据市场新制度、票交所交易规则和业务流程的变化，全面评估新的风险因素，对风险防范新要求做到胸中有数。二是积极促进金融机构加强内控制度建设。从组织架构、业务流程、人员配备等方面梳理新的风险点，重新制定适应当前票据市场特点的内控机制。三是夯实金融机构票据业务电子化操作系统建设。推进金融机构不断增强系统安全意识，维护自身系统的安全运行。

第四，积极拓展票据的融资功能，发挥票据融资成本较低的优势。票据融资可得性强，手续简便快捷，且具有活跃的一级和二级市场，流动性高、周转快，将有效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