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龙斌大年三十在站台上组织旅客安全排队上车。均为受访者供图
正月初六,春节长假最后一天,也是返程高峰。在列车上过大年的长沙一对列车长夫妻,妻子李亚芳初五6时30分出乘,23时30分才下班,初六早上又将出乘;丈夫龙斌初六上午出乘,正月初八18时30分才能下班回家。每年春运,是众多“铁路人”与家人分离的日子。他们不能好好陪父母唠唠家常,不能陪儿女好好吃餐饭。
龙斌和李亚芳这对“铁路夫妻”,都在长沙客运段当列车长。李亚芳是长沙客运段动车二队列车长,龙斌是长沙客运段长沪一队列车长。两个人结婚15年来还没有一起在家过个年,每到过年都是最忙的时候,用夫妻俩的话说“只有春运没有年”。
出发 列车各奔东西
2月4日,大年三十。
凌晨5时30分,石门乘务员公寓。
妻子李亚芳准时起床。简单洗漱后,她用粉扑在脸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遮去因睡眠不足的疲惫之色,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将桌上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玩具汽车放到乘务箱里,这是她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农历正月初一,是她儿子帅帅9岁的生日。
李亚芳轻轻地关上公寓的房门,拖着乘务箱,在凛冽的寒风中,脚步轻快地向石门车站走去。在路上,她把手机拿了出来,向家中的他发了一颗爱心。她所在的列车将从石门驶向长沙,又从长沙驶向石门……
凌晨6时30分,长沙一小区。
丈夫龙斌准时起床,简单洗漱完毕,整理好乘务箱,轻手轻脚地来到儿子床前,看着熟睡中那张稚气的脸,他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儿子翻了一下身,嘴里嘟囔了一句又睡着了。他听得很清楚:“爸爸,陪我骑一下单车吧。”龙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将一把崭新的玩具手枪放在枕头边,轻轻地在儿子耳边说了句“生日快乐”。
凌晨的街头有点冷,龙斌拖着乘务箱乘地铁去长沙火车站。在路上,他打开手机,看到远方的她发来的爱心,感觉到心中涌出的温暖。他动了动手指,给她发了一朵玫瑰花。他所在的列车从长沙驶向永州,又从永州驶向上海,3天后才能回到家。
相聚 隔着玻璃挥手
大年三十的长沙火车站,人潮涌动。
一站台,K9001次列车长龙斌带领永沪一组乘务员组织旅客安全平稳地排队上车,时不时地扶一下老人和小孩,帮旅客抬一下笨重的行李。1200名旅客平安上车,龙斌和车站值班员用对讲机通报情况。
这时,他听到车站广播D7571次城际列车进站的通知。他转身来到反面边门,透过车门玻璃看着四站台缓缓驶入的D7571次城际列车,看到了站在2号车厢门口微笑挥手的她。他也笑了笑,挥了挥手,像过去无数次的熟悉动作。
看着他值乘的K9001次列车缓缓驶向远方,李亚芳在心中默默地念了句:“一路平安!新年快乐。”一转身,她又开始组织如潮水般涌来的旅客安全上车。
开往石门的D7574次城际列车飞速地行驶在铁道上,车窗外闪过一幅幅安宁美丽的田园画面,隐约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李亚芳坐在乘务间,看着窗外,想着在家的儿子不知在做些什么。这时,她听到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打开一看,是他发过来的,是一首写给她的诗,一首让她感动流泪的诗《凝望——致共同奋斗在春运战线上的妻子》:
在我的眼里,
缓缓驶入长沙站的城际列车,
透过2号车厢门的玻璃,
看到你向我挥动的手,
还有惊喜的笑容。
在你的眼里,
缓缓驶出长沙站的普速列车,
透过10号车厢门的玻璃,
看到我向你挥动的手,
还有同样惊喜的笑容。
为了千千万万旅客合家团聚,
你我无数次交错而过,
奔向各自不同的旅程。
但一刹那的深情凝望,
已是永恒。
过年 正月初二晚上才团圆
大年三十下午2时30分,他们的儿子帅帅在小区里来回骑着单车,脖子上挂着的玩具手枪在胸前一晃一晃。帅帅外婆坐在石凳上,时不时地喊着:“帅帅,注意安全。”
当晚11时30分,外婆对着沙发上的帅帅说:“时候不早了,赶快睡觉吧!”帅帅噘了噘嘴说:“我要等妈妈回来。”
正在这时,房门“咔哒”一声开了,李亚芳提着乘务箱,一脸微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妈妈……”带着哭腔的呼喊,帅帅飞奔到妈妈面前,一把抱住妈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亚芳又踏上奔往石门的列车,晚上11时30分才回家……
正月初二晚6时,K9002次列车到达终点站长沙,龙斌看着旅客背着大包小包平安下车,送完最后一名旅客,他内心满满都是喜悦和成就感。
他整理好乘务箱,快步向地铁站走去。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亲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这些天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他想笑着对身边的每一个人说:“生活真美好!祝新年快乐!”
正月初三,他和妻子李亚芳带着儿子帅帅回老家桃江给爷爷奶奶拜年。
这是他从事客运工作23年来在列车上迎接的第18个新年。
这是她从事客运工作22年来在列车上过的第16个春节。
人物名片
妻子李亚芳,长沙人,长沙客运段动车二队列车长
丈夫龙斌,桃江人,长沙客运段长沪一队列车长
祝福新春
祝所有旅客旅途愉快!愿我们的服务爱满心间!
星城夜谈
此心安处是吾乡
李辞
春晚小品《站台》讲述一对铁路夫妻大年三十的相聚,仅有站台上短短的两分钟,故事感动了亿万观众。现实中,我们身边的这对长沙铁路夫妻,15年来几乎从未在一起好好过个年,他们除夕相聚的方式,是两辆列车交错而过时双方隔着火车玻璃窗的相互挥手。
15年来,他们安于年年这样在岗位上过年,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已把岗位当成了家,把大年三十在列车上的工作,当成了在车厢里与大家一起过年。借用苏东坡的话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份安心颇不易得,必有坚守岗位的责任担当。大年三十,谁不想回家团聚?铁路夫妻也好,边防战士也好,执勤的消防官兵也好,其实人人都有恋乡思亲、渴望回家团圆的赤子之心。龙斌、李亚芳夫妇之所以舍小家为大家,是因为他们深知岗位责任重大,唯有列车正常运转,才能保障千千万万家庭的阖家团聚和岁月静好。
平心而论,作为列车乘务人员,完成一次除夕夜的值班任务并不难,难的是两口子连续15年的除夕之夜,每一次都坚守在岗位上。其实,如果内心不情愿,找领导讲讲调节一下,或找同事帮忙换一换班,应该都是可以做到的。然而,这对夫妻列车长宁愿把美好的团聚时光留给别人,自己安心选择负重前行,这种无私精神、这份情怀和担当,值得点赞学习,尤为令人敬重。(记者 程放军)